黄连与黄芩之异同

黄连黄芩皆味苦,性寒,色黄,同归于胆、胃、大肠经,皆能清热燥湿,泻火解毒,可治肠辟、下痢等湿热为患之疾,功能有些相似,为临床上所常用。然而,二药无论从药性及其治疗病症来说,又确有所差异。

《伤寒杂病论》中,含有黄连的经方有13个,含有黄芩的经方有25个。这些经方为我们在临床上如何运用这两味药作出了示范,值得认真研究。

仲景用药多紧贴《本经》。《本经》云:黄连“主热气目痛、眦伤、泣出、明目,肠辟,腹痛,下痢,妇人中肿痛”;黄芩“主诸热,黄疸,肠辟,泄痢,逐水,下血闭,恶疮,疽,蚀,火疡”。

黄连

纵观仲景经方中对黄连、黄芩的运用可以看出,黄连更偏于入心经,泻心火,并治不寐、心烦及上腹部不适感等涉及神志方面的病状。立六个泻心汤:黄连阿胶汤用之治失眠,为补剂中泻药。清代医家邹润安认为,以其证属阴虚阳盛,阳盛则宜泻火。还如后世之交泰丸(黄连、肉桂),亦治心肾不交之失眠者。故南京中医药大学黄煌教授总结说,黄连“主治心中烦,兼治心下痞、下利”;“见有烦而痞,烦而利者,多用黄连”。

临床凡见目赤、牙痛、口舌生疮、呕吐及消渴等症,大多与火邪有关,以火性炎上,又消灼津液,故常用黄连以泻火。邹润安云:“黄连为心胃之剂,呕吐为胃病,故后世治呕用黄连其效捷,盖上升皆火之变见”;“二方(指黄连汤和黄连阿胶汤)皆以黄连为君,二证皆发于心,可见黄连为泻心火之剂矣”。

须得特别指出的是:黄连苦寒而燥,黄芩虽苦寒而不燥;黄连能治湿生之热,但不能治热生之湿,而黄芩却能治热阻生湿。故《本经》云黄芩“逐水”,《别录》云其“利小肠”。由于手、足阳明皆属燥金,与性燥之黄连同气相求,故大肠、胃及胆如被湿热所扰,皆宜此苦寒而燥者治之。所以黄连有“调胃厚肠”之功效是确切无疑的。笔者平时治胃痛、胃胀或胃痞者就喜用黄连(配伍蒲公英麦冬夏枯草等药),疗效颇佳。

与黄连不同的是,黄芩更偏于入肺经,长于清泄肺热,如疗痰热咳嗽等疾,以治气分之热为专功。黄煌认为,“烦热是使用黄芩的重要指征”,“黄芩证中烦热极为重要”,“黄芩主治烦热而出血者,兼治热利、热痞”。当年李时珍患骨蒸发热、肤如火燎,每日吐痰盈碗,即用黄芩一两煎服而愈。邹润安说:“黄芩治自里达外之热”,又“阴虚气盛热自内出者,黄芩亦能治之”;“凡气以热滞致血缘气阻者,得气之调则行,此黄芩之专司也”;“大率黄芩所治之小腹绞痛,必烦热,必口渴,必小便有异于常”。《千金》治小儿腹痛三方(地肤子汤、蒲黄汤等),均为气热攻血,故方中皆用黄芩。再如黄芩所治之黄疸,其特征是“一身面目悉黄”(据《千金》治黄方),可知疸证非一身面目悉黄者不可用。泄利无热者亦不可用。

邹润安指出:“仲景用黄芩有三耦焉。气分热结者,与柴胡为耦(如小柴胡汤等);血分热结者,与芍药为耦(如大柴胡汤等);湿热阻中者,与黄连为耦(如半夏泻心汤等)……故黄芩协柴胡能清气分之热,协芍药能清迫血之热,协黄连能清热生之湿也。”就是这样几个基本的药物组合(即配伍),就可衍生出许多常用的方剂,如经方中的当归散、黄芩汤、黄连阿胶汤,以及后世的芍药汤等。

另外,黄芩还是止血良药。仲景首用之于泻心汤治吐血、衄血,又用于黄土汤治便血,再用于当归散以安胎。后世如张景岳云其“能除赤痢、热畜膀胱五淋涩痛”;徐大椿用黄芩清肺饮治孕妇衄血不止、脉数者;蒲辅舟用一味黄芩酒炒为末,治痔久出血等。

后,邹氏还就黄连之宜忌及为何主“妇人阴中肿痛”的问题作了分析。他说:“大抵阴中之疾皆始于小便,小便不利则湿壅热生,湿与热相搏则不得泄为肿,妇人前阴又为血潮汐之常道,于是遂涉血为痛。”他又强调指出:“黄连之治湿治热须分别观之。湿证之急者可用,缓者不可用,盖湿缓者热不盛,热不盛则恶黄连之气寒也;热证之缓者可用,急者不可用,盖热证急者湿不盛,湿不盛则恶黄连之燥矣。”由此可见,黄连虽治湿热,但只宜用于“湿急热缓”之证。

总之,黄连与黄芩的异同点在于:黄连偏于入心,长于清火解毒,性燥,为心胃之剂,主治心中烦,兼治心下痞,下利,能调胃厚肠,治湿阻生热,止消渴,解巴豆毒,擅除水火相乱之病及蔓延淹久之证。黄芩则长于清肺热,其性虽寒而不燥、能治热阴生湿,主治烦热而出血者,治气热攻血之出血证及小腹绞痛或小儿腹痛,能安胎及治烫伤火疡等。

黄连与黄芩,性相近而又各有专长,故二药配伍则更能发挥协同作用,而清化湿热之效益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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